手機備忘錄總自動取內文第一行為標題,一片未完成的句子連起來頗有詩意,但久而久之,便以為那濃縮了記事的大意,一如面對某些素負盛名的城市,一旦留下陣風頻仍或口味偏甜的印象,就忘了去認識它們真正的面貌。
換句話說,微言大義恐怕不適用於旅行,因此在某個想看晚場電影,卻發現唯獨新竹有合適時刻的瞬間,我們還不曉得翌日這趟動機奇妙的旅行,會引出餘韻無窮的即景詩。
在數不清連綿幾日的蒼茫後,南下車程彷彿一場正好一鐘頭的電影,自強號漸次在大銀幕上拉出豔陽,輕快地晃進絢麗的風城,又一路晃入舊日時光的柔和餘暉中。
火車站外觀典雅如昔,自站前廣場延伸出去的舊城區也保有往日風貌,人車流繞著圓環交織成無需號誌的默契,步行可及寺廟、護城河、咖啡館乃至古蹟劇院,引人駐足的場域串成漫遊的韻律,如果好奇就向前一探究竟,餓了就往市場裡鑽。
對某個地方的熟悉度量化不易,有時在於是否瞭解民生規律,不過,隨撲空而來的恍然大悟也可以是個迷人轉機。站在寫著店休的咖啡外帶店門外,想起來時路上瞥見關於古井的指示牌,於是隨手租了 YouBike 橫過馬路,穿入竹蓮寺旁的窄徑後不久,一口小巧的八角井靜靜現身,用來砌造的卵石、薄磚和石板,全是近 300 年前的建材。
沿途逗貓、牽車上下地下道,地圖上不到十分鐘的路程無限蔓生,驚喜代謝成新鮮的領悟,在遊蕩間長出專屬異地的靈活心境。所以,相傳全台位階最高的都城隍廟入口藏在市場之內也是理所當然,身旁的信眾受過敏所苦,近距離聽著他按部就班求神保佑時,鼻端還有摃丸和滷肉飯的香氣。
趕在向晚日落前,步出暗室微光咖啡館去蓊鬱的護城河公園走走,從馬路邊走下階梯就能踏進搖曳碧波裡,像極了此元和津也的漫畫《瀨戶與內海》場景,連高中生的笑聲都蕩漾著綠意。